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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玻璃光(高干人外3p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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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触手
      触感过于凛冽了——
      滑腻、含糊、冷涩。
      从皮肤表层的角朊细胞与树枝状细胞一路透到基底层。结缔组织、脂肪层,以及每一处淋巴管、每一根神经、每一个毛囊,全部都僵硬着蜷缩住,本能地战栗。
      简韶听到鼓膜清晰地鼓动。
      那根透明的触手慢慢滑过她的脸颊,从眼睑下方的软肉向下,一直到颌骨,留下一道刺寒的水痕,让她的上下牙不自觉地打战。
      这是最原始的、人类残留在骨子里的恐惧。即便经过了重重进化,人类站到食物链的顶端、征服了自然,那些本能而天然的敬畏仍然残存在骨髓的最深处,像是在茫无边际的海面听到了鲸鱼陨落前的长啸,或是行船至巍峨峭壁间,目睹壮丽天工。人会低下头颅,像最开始那样,渺小得像一粒尘埃。
      简韶如同被钉死在地面,指尖一动也动不了。
      触手抬起来,在她发自本能的畏惧里,在唇角边打转。它太大了,即便动作放的很细致,仍不可避免地擦过唇瓣。
      如果她真的控制不住呼喊出声,那么她一定会咬到它的。
      想一想,简韶便要呕吐了。
      可是它并没有给她反抗的机会。在擦过她的唇瓣时,它微微地停住。
      湿润、柔软的嘴唇,表面的温度比唇周的皮肤要高一些,微微呼出些气息,对钝感的人类来讲是难以察觉的,但是对它来说,清晰得仿佛一场抚摸。
      隔靴搔痒,只是隔靴搔痒。
      这一点气息算什么呢?它只会更痒,更饥渴,更想进入,进到红润、湿热的小口里面。
      尽管那里是紧闭的,只若有若无有一道并不欢迎它的缝隙。
      会欢迎谁呢?
      它压在她的嘴唇上,极为不满地揉碾着,像捣碎一些花瓣,其中的汁液便会承受不住地溢出,四处弥漫起甜香。
      叽里咕噜的声音从它的体内响起,它的身体正因为嫉恨而变混浊,它扭曲着碎成许多条细小的触角,挤进她的唇缝里,试图寻找进入的孔隙。
      真是无孔不入的东西啊。
      简韶的嘴巴不受自己控制地被打开了,那些细小的触角一股脑儿挤进去,尾部是粗实的触手臂,牢牢撑住她的嘴巴,让她无法闭合。而最顶端的触角正在口腔里蔓延,兴奋地伸向每个角落。
      眼睑渗出生理泪水,她“啊啊”地叫着,却可怜得连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。徒劳无功,甚至酸涩的腮部已经控制不了涎液的垂落。简韶流出了口水,顺着唇角淌下,滴到下颌。
      看上去过于色情、淫荡。
      她哭起来,嘴巴想闭起,却也恰巧温热地包裹了它,使它一下子更兴奋、狂热了。它好像突然了悟如何才是最舒服的,简韶的嘴在哭泣中又被塞进了激动的一截,那些触角舔弄着她的牙尖,刮过口腔内壁,一个劲地催促她再吸一吸,再含一含吧。
      不要,才不要呢。简韶流着泪想伸手抽打它,手腕却在抬起的一瞬,便被强有力的触手缠住,一下子带向了头顶。
      她惊恐地看到窄小的投食口伸出无数只相似的触手,出来时是滚烫的浅粉,在接触到她之后这股红便迅速加深。投食口的护栏被它撞得“嘭嘭”响,如果没有这一道护栏,它一定会从投食口挤出来的,将她整个压在身下。
      它们全部缠上了她,简韶嗯嗯啊啊地想发出抗拒的声音,但是全部被它塞满,堵回了喉咙里。
      她的手被锁到了头顶,身体吊到半空,腰部束缚了一圈又一圈,而许许多多的触手躁动地揉挤着唇珠,妄图进入她的嘴巴里。
      她要坏掉了。
      简韶流着眼泪想,这样子肯定很像一个口交机器。身体束缚,泪眼朦胧,嘴巴被大撑着,口液反复地流下来。
      她一定会被玩坏的。
      就在它完全占据她的口腔空间,开始跃跃欲试地伸向她更为敏感的喉部时,房间内的机械臂全部启动了。
      简韶闻到糊掉的味道、腐蚀的味道、烧灼的味道,它仍潜在水中的那部分暴躁地甩到太空玻璃上,发出极为愤怒而躁动的“哐哐”声。
      简韶趁着它和机械臂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,趁机逃脱了它的钳制。
      被她甩出去的时候,它还有些茫然,想再度圈住她的手腕,被简韶泪眼汪汪地拍开。
      它在地板上拍打一下,困惑而焦躁。
      简韶的口腔剥离了那种被撑开的感觉,一时趴在旁边干呕个不停。
      好难受,即便它不在她的嘴巴里了,但是嘴里仿佛还是那样胀,很凉,湿漉漉的,就像它一直在里面一样。
      看着它和机械臂在半空打架,简韶抽泣一声,瑟缩着向外面跑。
      身后传来噼噼啪啪的撞击声,它撞到了太空玻璃,把防护栏抽得哐哐乱响,仿佛山崩地裂。
      一只触手蠕动得极快,一把圈住她的脚踝,想挽留她的脚步。
      “放……放开!”简韶抽噎着躲闪,不慎被绊倒。大门打开,一道身影挡在她面前。
      简韶仰头,看到了隋恕熟悉的脸,嘴巴一扁,大声哭起来。
      它在玻璃后愤怒地撞打。
      隋恕用身体挡住简韶的视线,也顺便把简韶的身影挡住了。
      撞击的声音放大了。
      隋恕蹲下身,便被她抱住了。她抽噎着想往他的怀里躲,隋恕将手伸到她的肩胛骨下,把她一整个抱起来,“好了,好了,没事了——”
      隋恕摸了摸她的后脑勺,目光穿过细弱的发丝,落在那个完全浮出水面的小怪物身上。
      它终于忍耐不住出来了,哪怕知道自己只是透明的胶团状物质,尚且不能时时刻刻维持人体形态。
      隋恕在它威胁的注视下又摸了摸简韶的头发,虽然它是他的心血与作品,他能够给予它更多的宽容与忍耐度,但是隋恕还是希望它明白一件事,那就是简韶并不是它的。
      隋恕抱着她离开了。
      室内所有的灯灭掉,一切重回黑暗。
      它整只地贴在玻璃上,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,一动也没有动。
      安全灯闪着幽绿的光。
      她一点都不喜欢它。既没有像以前那样摸摸它,也没有温柔地哄它,只会说“放开我”。从今天开始这就是它最讨厌的三个字了,比讨厌“隋恕”这两个字还要讨厌。
      它扒在玻璃上的身体失落地融化着,变成一滴滴蜡油般的水滴,呆呆地坠落、跳海、消散成小气泡。
      她一点都不喜欢它。
      它浮起来,漂在水面上,想起被她的嘴巴包裹住,便心痒痒地重新凝聚成透明的胶状物。
      其实也没有关系啊。只要它喜欢她——
      这就够了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