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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霜雪滚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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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165章
      他眼里有泪,声音温柔。
      “我不奢求你原谅我,我只求你原谅你自己。”
      “别再自责了,你妈妈做的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。”
      “爸爸也是。”这句话还没说出口,就被警察带走了。
      -
      头顶的白炽灯好刺眼啊,刺得温慕寒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。
      医院的走廊好长啊,一眼望不到头,消毒水的气味冰冰冷冷,一点人情味都没有,那些病人家属的祈祷都不会被听到。
      门一开一关,就决定着人的生死。
      灯一亮一灭,就调动着人的喜悲。
      她第一次觉得“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”,这句话是这么的残忍。
      耳边回荡着医生的话,一字一句那么清晰。
      “肺癌晚期,一直拖着没有治疗,活不了几天了,准备准备后事吧。”
      机器在叫,滴答声拉得很长,刺激着人的耳膜。
      那条跳动的曲线慢慢变成了直线。
      “病人呼吸暂停了,上除颤器。”
      “电流加大。”
      那声音好刺耳啊。
      “节哀。”
      她终究谁也留不住,眼泪开始决堤,唇瓣颤动着却哽咽到失声,肩膀下垂缩在一起,似乎这样能缓解压抑到窒息的疼。
      外面夜色依旧,脑中浮现的都是那天温书庭站在她门口的身影。
      那么孤独,那么落寞。
      温慕寒没想过,那会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对话。
      如果当时,她态度再好点就好了。
      可是,没有,她没有,她一直在恨他,将所有的错都怪在了他身上。
      他打给她的每一通电话,他都没有接。
      不知道多少个日夜,他都会做好饭菜在家里等她,期盼着她能回家吃一口,可她一次都没有回去过,饭菜一次次地变冷。
      覆在汤表面的油渐渐凝固,可他依旧十年如一日地坚持。
      她现在,明白的太晚了。
      为什么不等等她呢。
      温慕寒哭到不能自已,蜷缩着身子努力将自己包裹住。
      谢逍手指嵌到肉里去,忍住喉间哽咽,张开手抱住了她,他不敢用力,生怕她下一秒就要碎了。
      他轻拍着她的背,“睡一觉就好了。”
      温慕寒没说话,大颗大颗的泪水往下掉。
      好不了了。
      空调的冷气好冷啊。
      她知道,好不了了。
      第79章 滚烫
      温书庭的骨灰葬在了离万君姝不远处, 他留下了一封信。
      “亲爱的女儿,我是爸爸……”看到开头,温慕寒就忍不住落泪, 明明他从来都知道她不是她的亲生女儿。
      信纸上有深色的印记晕开了。
      “你妈妈估计不想和我呆在一起, 那就把我葬在离她不远的地方, 我远远地看着她就好。”
      “爸爸做了一个很大的错误,这个错误需要我用一生来赎罪,但寒寒, 这不该由你来承受, 我只希望你活得自由开心一点。”
      “爸爸知道你遇到了一个男生,我不确定他爱你会不会比我的更长久,但我观察了他很久, 是个可以托付余生的人。”
      “我没什么可以给你留下的, 给你存了张卡,还有公司45%的股份,公司我交给张阈打理了, 他可以值得你信任,你不喜欢管理公司,所以他每年都会把公司的盈利转给你,我名下的车和房到时他都会转交给你。”
      “这样,就算那个臭小子辜负了你, 你也有底气地离开他。”
      “我收购了好几家出版公司,我不在, 他们也会帮你的。”
      “最后,爸爸只想说一句, 我的乖女儿,好好吃饭, 按时睡觉,生活是个很美好的词,放下过去,往前走吧。”
      “我和妈妈会一直在你身后的。”
      信纸被泪水打湿,温慕寒握着那张卡,手颤抖地收紧。
      这些年,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,可是她明明知道这些事,却还是让他那么孤独。
      明明妈妈走之后,就剩他一个人了,可是……
      一想到那天的场景,她就悲恸得无法呼吸。
      回到温家整理遗物的时候,是一个很平常不过的下午,太阳很晒。
      院子里的爬藤月季开得正盛,中间的乌桕树也茂盛,在那个熟悉的秋千下撒下树荫,有风吹过来,拂起温慕寒鬓角的碎发,她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在拥抱她。
      霎那间,眼角有一颗泪珠落了下来。
      再往里走,所有的布局都没有变,跟以前一样。
      从记忆里翻找出来,她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回来这个家了。
      但是,又好像什么都变了,她想见的人一个都没有了。
      谢逍看着站在客厅的温慕寒,此刻的光落在她身上,给她镀了层光,很浅,颜色开始褪散,记忆开始恍惚,似乎又回到那颗蓝花楹下。
      淡紫色的花瓣纷飞,一个眨眼的功夫,树下的人就不见踪影。
      他久久地看着她,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。
      记忆又开始抽离,回到了在邮轮上重逢的那晚。
      风很大,像刀子一样,刮得他脸颊钝钝地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