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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步蟾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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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280章
      云锦书一把把他拉开,气笑了:“你以为我师兄当时伤不了你吗?他宁愿自己死也要把你唤醒,不是让你这样剑走偏锋发疯自残的!”
      “他是想让你好好活着,带着他那一份好好活着!”
      危楼偏头笑了一声,他深吸了一口气,又看向沈扶玉,眼神专注又深情,他道:“本尊同他认识以来,没有一件事情不是顺着他的。他喜欢的本尊就捧给他,他讨厌的本尊就不做。”
      “唯独这件事,不可以。”
      “本尊只要还有一口气,就会一直找下去。一直找到魔力耗尽,本尊也消散于天地之间。”
      生同衾,死同穴。
      危楼的眼眶红了红,他不喜欢这个世间,这个没有沈扶玉的世间,一切都糟糕透了。
      他情愿自己疯得彻底,情愿死得再快一些。
      他真的,好想沈扶玉啊。
      云锦书张了张口,这一刻,他倏地想起来温沨予当年算出来的东西了——沈扶玉的正缘。
      “你出去,”许久,云锦书给泊雪道,“我有事要给你们魔尊说。”
      泊雪点了点头,很快离开了。
      云锦书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来,放到危楼面前。
      危楼看了眼,是个很复杂的阵法,估计是个高阶阵法。
      “这个阵法叫‘溯洄从之’,”云锦书道,“是个禁术,用作……”
      “时间回流。”
      危楼的瞳孔紧缩。
      几乎是没有思考,他猛地把那张纸夺了过来,手抖得厉害,声音也发着颤:“怎么用?”
      “这个阵法是禁术,等级在高阶之上,复杂不说,条件还极度严苛。要找到极阳极阴极正极邪四物,并用一个高灵力之物作为阵眼,画阵法的血——”云锦书没说,只是看着危楼。
      危楼却是懂了:“我的血?”
      云锦书补充道:“准确来说,是你的心头血。”
      危楼是高等魔族,心头血是他的魔力来源,功效不必多说。
      “好,”危楼想也不想地答应了,“其他的东西——”
      “其他的东西已经找齐了,”云锦书深吸了一口气,“你要想清楚,这个阵法发动时间不知是多久,在此期间,你必须要保持心血流出,一直到阵法启动。”
      “也可能,这个阵法会硬生生地耗死你,也发动不了。”
      危楼看着沈扶玉,道:“我不在乎。”
      他只在乎沈扶玉。
      不会有什么事比失去沈扶玉更痛苦了,只要沈扶玉还活着,他什么都可以做。
      他什么也不怕。
      云锦书失言地看着他,许久,他才点了点头:“那好。那我去取其余需要的事物,明日这时,我会来找你。”
      溯洄从阵法所需的四物:极正之物,乃清霄派镇派灵物玉灵菇;极邪之物,乃桂花阁密物,蝎尾石;极阳之物,乃妖主凤凰的护心翎羽;极阴之物,则是沈千水带来的鬼王鬼域支撑物阴火莲。以天下第一奇剑绛月剑为阵眼,以魔尊心头血为阵引,由此而成阵。
      一个阵法,云锦书画了足足三天三夜,这个阵法并没有很大,但是太复杂、太难,稍不注意,就有可能画错。画完之时,他整个人都有些疲倦。
      云锦书看向危楼,道:“这个阵法发动起来很慢,不知道要等多久,你看着这些血,一旦干涸,需得在阵眼重新放入一滴。”
      危楼应了一声。
      云锦书沉沉地看了他一眼,又看了眼灵台上的沈扶玉,离开了。
      春耕夏耘、秋收冬藏。
      桃花开了又败,人世间的人换了又换,修真界的奇闻轶事变了又变,危楼始终守在这个阵法前。
      久到以姜应为首的内门弟子接任清霄派掌门等职,久到凤凰重伤不治身亡,久到魔族的魔将魔相尽数换了一遍,危楼还是雷打不动地一次又一次地往里面滴注心血,随着心血的减少、他的魔力渐渐稀薄。
      他的眼眸由一开始的亮红色变作暗红色,又由暗红色变为了紫色、绿色,直至某一天,泊雪为他端来茶水时,里面映出了他灰色的眼眸。
      危楼没说什么,只是将那碗茶水一饮而尽。
      “清霄派的姜应掌门以及其他长老,去了。”泊雪道。
      危楼应了一声。
      泊雪没说什么,只是道:“属下为您输送点魔力吧,这样的话,兴许您还能撑得久一些。”
      危楼看着一旁灵台上沈扶玉的身影,道:“好。”
      危楼的眼眸又变回了紫色。
      不知从那天起,泊雪也没再来过。
      危楼不太记得年岁,只知道桃花开了一万次,这桃花刚种在这儿的时候,怎么种怎么死,危楼只好往这些土里放了滴自己的心血,这才养活了这些桃树,不曾想,倒是福祸相依,给了这些桃树寻常桃树没有的寿命。
      危楼的眼眸又变回了灰色,他咳了几声,嘴中溢出了鲜血。
      终究是命不久矣。
      危楼笑了一声,这阵法迟迟不动,一开始他还会怀疑云锦书那小子骗他,心焦难受得不行,总觉得这阵法永远都启动不了了,又觉得下一刻这阵法就会启动,期待不已。
      他备受折磨,又不敢停。
      后来,过了几百年,也可能是几千年,反正是时过境迁,沧海桑田,他反倒平静了下来。
      这样一过,便又是几千年过去。